皇甫景宸看着少女的侧脸,他很自责。
如果他早一点知道这件事,早一点插手,事情就不会到这样一个地步。
他沉吟道“文锦,这案子有被设计的痕迹。背后的人,不知道和夏伯父有什么恩怨,各个环节都卡得恰到好处,你心中有人选吗”
夏文锦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皇甫景宸点了点头。
“那我是谁”
“文锦,我知道了,你是昊天寨的人,你爹是昊天寨的寨主”皇甫景宸语气坦然,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很震惊,想到当初对昊天寨的厌恶,以为他们强抢压寨夫君,太过无法无天,原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昊天寨,在江湖闯荡”
皇甫景宸摇了摇头,他心中有些猜测,是为了逃婚,不过这件事他不想提。
夏文锦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当时重伤昏迷,卧床不醒,我爹病急乱投医,以为冲喜可以解决。便在山下给我找了一个压寨夫君,不过,人才上山,我就醒了。我爹觉得是那个人带给我的福气我才能醒,再加上别人承诺娶我,我若不肯嫁,便是背信弃义,逼我嫁给那个人,我才偷偷跑下山。这便是那个人的报复”
夏司尘一张俊脸带着几分寒意,道“我去杀了他”
夏文锦无语地道“你先养你的伤,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夏司尘愧疚地道“当初爹爹不听劝,我不该一走了之,如果我在,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麻烦”
夏文锦道“你在有什么用攀诬这回事,你在不在都解不了。何况中间还涉及英国公的孙子。那英国公是庄王的岳父”
因为皇甫景宸找到了,还活着,而庄王的太子之位已经失去,皇上现在对庄王便又多了几分偏心,要安英国公之心 总得有人来担这个罪。
皇甫景宸当然也明白这回事 所以他觉得自己更有责任帮助夏文锦。
他道“夏兄,你的伤不要紧吧”
夏司尘受的是板子 一走路 衣衫触碰伤处,着实疼痛 不过在妹妹面前他可不想表现出来,道“没事”
夏文锦雇了车 送夏司尘回到住处。
这里是她和夏万清住的地方 但地方很大,加个夏司尘也不多。
把夏司尘扶进屋里,夏司尘的样子很狼狈,只能伏在榻上。要为他换去血衣 清洗伤口 上药这个夏文锦做不了,她准备叫何伯来帮忙,皇甫景宸自告奋勇地道“我来吧”
夏文锦看了他一眼。
他会不会
夏司尘摆手赶人“别怔着了,我这里上好药,下午还要去京兆尹衙门 文锦你去叫人弄点吃的来”
夏文锦无奈,把金创药给了皇甫景宸 皇甫景宸对他宽慰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交给他就行 不用担心。
等夏文锦离去后,皇甫景宸把门关上。
那边伏在榻上的夏司尘冲他招手“嘿 你小子叫黄铮”
皇甫景宸打来水 把干净的帕子浸进去 拧干,走过来,问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夏司尘目光滴溜溜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有气无力地道“你觉得我自己能干得了吗”
皇甫景宸看了一眼,伏在榻上的夏司尘看样子的确很惨。
如果当时夏司尘没有走出来,以闻苑廷那个古板守规矩的性子,加上又是鸣冤鼓事件,无法通融,那最后可能是要文锦受委屈的。
从这点看,这个哥哥还是可以的。
他道“那你别动”
他过来揭开夏司尘的外衣,露出里面被打成碎布的外衣,撕开碎布,便是密密叠叠的杖伤。上面血渍
皇甫景宸把温热的帕子盖上去,清除血污,夏司尘感慨地道“要不是老头不懂事,让我没了心情,现在就该来一壶酒,一盘棋,方显英雄本色”
皇甫景宸“”
他无语道“你倒真有闲情逸致难道你就不担心吗这个案子未必可以翻得过来”
“我家老头说过,江湖中人,生生死死的不必那么看重,他此生最怕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除了此事,再无可惧”夏司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掩盖了眼底的担忧,淡淡地道“我家老头就是太固执,当初我劝他早点回昊天寨他不肯听,如今现在这个泥淖里,他也该看清一些人的嘴脸了”
皇甫景宸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是仔细看去,他的情绪又遮掩在一片玩世不恭之中,让人看不分明。
皇甫景宸给他清理了伤口的血污,又撒上金疮药,包扎好后,夏司尘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皇甫景宸急道“这样伤口会裂开”
夏司尘摆摆手,不在意地道“这算什么伤口,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咱们江湖人皮糙肉厚,要是连这点小伤都受不了,那也太娘们儿了”
皇甫景宸“”
可你之前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趴在马车里直叫唤,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
夏司尘找了个地方坐下,上下打量着皇甫景宸,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文锦”
皇甫景宸一怔,接着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夏司尘大笑,道“那就好,那我就将文锦托付给你了,以后你要好好待她”
皇甫景宸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夏司尘一眼,这个当哥的是不是心太大了些虽然他的确是不会负了文锦,可是他和夏司尘并不熟啊,夏司尘为什么要把妹妹托付给他
皇甫景宸心中一动,道“你是不是已经在想,如果案子翻不过来的结果了”
夏司尘道“翻不过来还能怎么样你想说什么”
皇甫景宸道“你想劫法场”
他语气笃定,用的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难怪他并不在意是否能够翻得了案,因为他已经决定了,如果翻不了案他会怎么做
夏司尘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会去告发吗”
皇甫景宸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不会去告发,可是他知道,如果劫法场,同样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