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冯公公的轿子吧怎么停到后门了”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拥有庞大的力量,而刘守有是整个锦衣卫的大哥大陈默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却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摇摇头:“谁知道呢,兴许老祖宗也学咱每,踏雪寻人也未可知罢”
“不是踏雪寻人,应该是踏雪寻梅才对,刘府有个梅园儿,这时节开的正艳,前几天咱还来看过呢”大汉将军隶属锦衣卫统属,刘右又是赵振宇的好友,经常来此完全说的过去。
陈默点了点头:“不管他每,咱每赶紧进去寻刘右罢”
赵振宇点头称是,上前叫门,工夫不大,很快就有个青衣小帽的仆人开门。二人显然十分熟稔,笑着打过招呼,赵振宇冲陈默招了招手,当先进门,倒未介绍他的身份。
刘右瘦高瘦高的,高鼻梁,大眼睛,长的十分帅,只是皮肤太白,少了些英武,多了点脂粉气。
不过他的嗓门倒是挺洪亮,一听赵振宇介绍陈默,连忙拱手为礼:“卑职见过陈公公万想不到公公居然造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刘大哥客气了,若不是你通风报信,陈某此刻早去见阎王了,说起来,你是陈某的救命恩人呢”陈默打断刘右说道,边说边弯下腰鞠躬,被刘右一把拽住:
“使不得使不得,陈公公这不是折煞卑职么”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你俩就别推推搡搡了崇古,咱每今日前来寻你,是打听那个给你通风报信之人的。陈公公是个实在人,知恩图报”
“是啊,”陈默接过了话茬儿:“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救命之恩可现在咱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传出还不让人说咱忘恩负义么还请刘大哥成全”
“这”刘右面露为难之色:“不是下官不告诉公公,实在是那人千叮咛万嘱咐,还让咱发过毒誓”
见刘右搓着手十分尴尬,陈默也没了脾气古人重诺,都发了毒誓,再逼人家,就说不过去了。
“三少爷,老爷叫你过去呢”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匆匆进屋,门都没敲,显得十分无礼。
刘右却好像已经习惯了,冲那人说道:“柳叔先去,咱马上就到”
“快着点,别让老爷等急了骂人”那“柳叔”丢下一句,冲赵振宇虚虚抱拳:“失礼了赵将军”看都没看陈默,转身出屋。
“柳叔是府上的管家,一贯如此,陈公公莫怪。”刘右显得十分过意不去,解释了一句,又道:“家父召唤,恕卑职不能奉陪了。老赵,替咱照顾好陈公公,咱去去就来。”
临出门,他又停住步子回头,沉吟一下说道:“不是卑职不给公公面子,实在是那人是公公的熟人,卑职只能告诉公公这么多了。”说罢转身,开门而去。
刘右一走,陈默跟赵振宇也不好再待着,只好出了刘府。
出后门时,冯保的轿子还在,赵振宇嘀咕道:“奇了,冯公公还在,刘大人怎么会叫刘右呢这样的场合,按理说根本就没他啥事啊。老刘就不怕他老婆教训他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振宇不过好奇,听在陈默耳朵里,却让他眉头猛的跳了一下,暗自嘀咕:刘右可是镇守东华门的千户,这个时候刘守有将他引见给冯保,该不会是
他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
不对。
他突然记起,冯保倒台之后,负责查抄冯府的就是张鲸跟刘守有。
冯保的心思陈默隐隐明白,打拼多年,急流勇退怕是够呛。贪财的本性,捐出家财讨好万历更是不可能。偏偏冯保又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唯一的办法就是未雨绸缪,只要万历有动他的举动,就来它个破釜沉舟。拉拢高忠,盗高忠御马监监印,拉拢刘守有,种种迹象皆可佐证陈默的推测。
刘守有不可能跟冯保同流合污嘛,除非
陈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这厮该不会也是脚踩两只船吧是了,他将负责东华门安全的刘右引见给冯保,大事成了,算是出了力,日后无论谁当皇帝,从龙之功跑不了。若是大事不成,一个庶子而已,牺牲了也不可惜。
更有甚者,没准儿他就是虚与委蛇,引蛇出洞,最后再密报万历陈默可以肯定这种推测的可能性最大,不然的话,作为隆庆朝的锦衣卫指挥使,万历怎么会将查抄冯保这样的肥差交给刘守有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锦衣卫这样要害的部门,历代皇帝是一定要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的,而朱翊钧所信任的人,应该是继刘守有之后接任指挥使的骆思恭才对。
历史上对这位当了将近四十年锦衣卫指挥使的骆思恭大人记载不多,想到此处时,陈默忍不住有些可惜。
不能让冯保上了刘守有的当,陈默打定主意,得着机会一定要提醒他一下。
赵振宇家住朝阳门大街北边的思诚坊,陈默没去寻陈矩,也没走原路大明门,而是跟着赵振宇,顺着东江米巷一路向东,过正阳门转北,过皇史宬,在东安门与他分手,一路向西,直奔东华门。
到东华门以后,风停雪住,他并未马上进城,而是先回了高府还马,同时让陈友给陈矩解释,自己急着入宫复命,所以没去寻他,让他不要怪罪。
拿了衣服自后门出府,走出没多远,就听后门传来响动,回头一看,居然是赵鹏程大跑着奔了出来,边走边喊他的名字。
“咋了三哥,这急匆匆的,出啥大事了”陈默驻足等候,待赵鹏程近前,笑着打趣。
“真有事儿,不跟你开玩笑。”赵鹏程瞪了陈默一眼,左右望望没人,压低声音说道:“还记得高磊吧那天晚上他明明去了茅房却不承认,咱一直好奇,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赵鹏程不说,陈默几乎忘了这事,闻言一愣,问道:“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