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藏眉宇藏着几分忧伤韵味。
他温言软语,一声轻叹。
“吴娘子,您还是放我回去吧。”
吴洪兰牙关紧咬。
“裴五那畜牲狼心狗肺!”
她一脸狠辣地说:
“你也知道,你们男人一生只能结一次契,她把你卖给那个姓李的老太婆,那老太婆行将就木,没多少日子可活。”
“而一旦她死了,你也好不了,往后有你受的!”
首先是名声,无雁国信奉‘好男不侍二妻’,男人从小就要谨遵《夫规》、《夫德》、《夫戒》……
死了妻主的寡夫名声不好听,女人在男人堆里挑挑拣拣,有得是身材干净的上赶着献身侍奉,凭啥要捡一个被人睡过的二手货?
再者便是结契。
女人这一生,既是妻主,也是契主。结契无限制。
但男人一生只能结一次。
初夜给了谁,这契便归谁。往后每个月信期发作,信香失控,也只有契主才能帮忙纾解抚慰。
一旦契主死了,就算改嫁,就算与别的女人发生妻夫之实,也得不到安抚,余生备受信期的折磨。
所以很多人家,女人没了,男人就跟着殉葬,而要是不跟着殉葬,未来不是被信期逼疯,就是被信期活活疼死。
这地方男多女少,男女比例十比一,女人多金贵,可想而知。
裴冬藏薄唇轻抿,他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但支撑了没一刻,便又虚弱无力地瘫回去。
“吴娘子,您何必呢?您家郎君对您情深义重,别伤了他的心。”
吴洪兰攥紧了拳头:“我们女人想怎样,还轮不到他置喙!”
两人无声对峙。
裴冬藏眸色柔和,却没什么神采。
像他这种人,就算天塌了也能端得住。
往好了说,他这种性子,长袖善舞,面面俱到,温润知礼,柔和亲切。
他从不与人为敌作对,似乎没什么脾气。就算别人对他再坏,他也可以一笑了之。
可要是往坏了说,大概是本就心无妄念,无欲则刚,他无欲无求,自然也可满不在乎。
吴洪兰咬紧了腮帮子,阴晴莫测道:“这是你逼我的!”
她蹬掉鞋子,像是做出了决定,同时她体内飙出一股子辛辣的信香。
这股子辛辣很上头,极富攻击性,和裴冬藏身上冰雪般沁凉的信香搅合在一起。
裴冬藏瞳孔一缩。
他突兀惊喘一声,身体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他看见吴洪兰朝他伸出手,她的手扯开他腰带,他温润的水眸此刻宛若猫的竖瞳,瞳孔深处也好似溢出了几许凉色……
“吴娘子,我……”
“且慢。”
这时门口传来一名少女轻吟浅笑的嗓音。
韶音倚着吴家的房门,神色淡淡地瞧着这一幕。
“吴大姐,这世道对男子尤为严苛,您就算喜欢我四哥,可好歹先询问他意愿。”
“若他同意,八抬大轿,三礼六聘,明媒正娶,此为正道。”
“可若是不管不顾地污了他身子,不论未婚失贞,还是无媒苟合,这都足够我四哥吃上一壶。”